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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恪綺看著青果的背影嗤了一聲，便不在管她，低頭將別再腰間的彎刀取下，上一次她自己做的刀套已經做好了，現在就套在上面，仔細看了看，這才放在枕頭下面，又將荷包拿過來，將裏面的墨玉和那瓶藥拿出來，藥就直接放在了梳妝臺上的小盒子裏。墨玉她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，不由得呆呆想起朱翊宸來。

他總是穿著那樣簡單的一件長衫，卻終是飄逸柔軟，墨玉一般的眸子總是帶著笑意看著她，白皙修長的手經常無意的朝她伸出來，然後又裝作無意的轉向別的方向。

他對她的情意，他總是毫不隱瞞的表現出來，不管誰在周圍看著……

楚恪綺臉有些發紅，腦子又亂了，婆娑著那塊墨玉，就像是看到他的眼睛一般，她無法在冷靜的思考，煩惱的自言自語：“……別忘了，我不能嫁給姓朱的……真的不能！”好像負氣一樣的說著。

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了藍芷莘，那麽個絕世大美人送上門去了，朱翊宸會不會收呢……男人真的對送上門的人都照收不誤？想到了這裏，不由得腦海中就出現了菱花亭看到的一幕，只是後面榻上的人變成了藍芷莘，而跟她在一起的變成了朱翊宸……

心中狠狠的痛了一下，手握著墨玉不由自主的捏緊了。慌忙的搖頭，喃喃的自語：“胡思亂想，傻不傻呀……”

只是那位大美人到底想的什麽？那樣子看著分明是非朱翊宸不嫁，連朱翊宸一臉的嫌棄都看不到……難道女人總是這樣？想想楚雲婷和楚雲清，也是看不清朱翊軾那個壞蛋的戲弄……

楚恪綺搖著頭自言自語：“不管別人怎麽著，我可絕不會那樣！”

想了好久，手裏的墨玉也婆娑了好久，才嘆息著找了條紅色絲緞穿上那塊墨玉，掛在裏面的裙腰上。

這才放下帳子，躺下了嘟囔一句：“真累。不管天大的事兒，也得明兒說了。”說著閉上眼睛睡去了。

門氏從這邊出了院門，就腳不沾地的跑回了楚老夫人這邊，楚老夫人正斜倚在炕上閉目養神，她到了門口，腳步輕輕的進來，看了看炕上的老太太，猶豫了一下轉身便想走。

“怎麽回事？”身後傳來問話的聲音。

門氏急忙的轉回來，笑著道：“老太太累了吧？您歇著。我給您捶捶腿。”

楚老夫人張開眼，看了看她。慢慢的坐起了身子，門氏急忙的搶上去攙扶，扶著她坐好了，正要拿起旁邊的榆木捶腿，老太太搖了搖頭，門氏便將捶腿放下，看到桌上有個琺瑯白瓷蓋碗，急忙雙手端起來看了看，轉身問旁邊站的丫鬟：“這是什麽？燕窩？”

丫鬟上前一步還沒來得及回答。楚老夫人已經懶懶的道：“燕窩粥，她們剛端來的。”

門氏急忙的將碗蓋揭開，用帕子墊著，拿勺子舀了一勺出來，送到楚老夫人的嘴邊：“趁熱吃吧。”

楚老夫人吃了一口，問道：“怎麽？不是小事？”看門氏的樣子，似乎說起來就會沒完，因此反而不急著說了。

門氏點了點頭：“奴婢也以為是小事。可是過去一看，竟不是小事呢。”

楚老夫人怔然道：“這才回去半個時辰都沒有，惹出什麽大事了？”

門氏輕輕的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，輕聲道：“不是剛惹出來的……唉，說起來就長了，我是怕您累。”

“說吧，這會兒你叫我睡。我也睡不著。”老太太是個急脾氣，有事就得馬上知道。

門氏點點頭。還沒說話，先嘆了口氣。這才道：“三姑娘那邊，真的不能不管了。”

楚老夫人眉頭皺了起來：“她也不安分了？”

門氏急忙搖頭，轉頭看了看門口站的丫鬟，揚揚下巴示意了一下，丫鬟懂了，馬上行禮出去了，將門都帶上了。

門氏又舀了一勺子，在給老夫人餵，老夫人偏開了頭：“不吃了。”說著自己拿手絹在嘴邊輕輕的按著。

門氏將碗放下，道：“不是三姑娘，而是三姑娘身邊的人……”

楚老夫人眉頭皺了起來，三丫頭身邊的人？那就是楚雲氏的人了，三丫頭身邊全都是楚雲氏的人，這她早知道，那邊的下人目中無人，經常犯上，她也知道。難道今天打殺了兩個大丫鬟，竟然還不能叫這些人老實？

“奴婢去的時候，三姑娘站在屋檐下避著，穿著內衫內裙，頭發都沒梳，在風裏站著，冷的直抖。那孫成家的在三姑娘屋裏地上打滾，嘶嚎，大喊大叫，聲音淒厲至極！”

“孫成家的？她怎麽了？！嚎什麽？”楚老夫人奇怪的問道。

“姑娘說，她在屋裏跌倒了，可能是摔疼了哪裏……”孫媽媽搖著頭，聲音高了點，有點氣憤：“那孫成家的，一點都沒有收聲，越喊聲音越大！淒厲至極，姑娘聽不下去，只能躲了出去，一屋子的丫鬟，竟然全都撲到那孫成家的身邊，哭的哭，叫的叫，只有一個看著是個三等丫鬟的跟在姑娘身邊！可就是這麽多丫鬟，都不知道趕緊把孫成家的扶出去，就任她在屋裏嚎叫，任由姑娘竟避她出去！”

楚老夫人靠在了靠墊上，冷哼了一聲。三姑娘那邊的下人沒有規矩，看來打殺兩個別人的丫鬟，並不能叫她們警醒，畢竟是十幾年都是這樣怠慢姑娘，也十幾年的沒人管，反而還有人助長，下人沒分寸不知道收斂也很正常，棍子要敲到她們頭上。才能叫她們知道厲害！

“奴婢叫趕緊把孫成家的扶走，姑娘身邊的丫鬟竟全都去了！只有那個三等丫鬟留下了，奴婢叫那個丫鬟進去打掃一下屋子，姑娘說，孫成家的喝了酒就沖進了姑娘的屋裏，進去還坐在姑娘的床上……奴婢真不知道說什麽好，看著姑娘站在外面可憐，就叫姑娘去廂房坐一會兒，姑娘又說，孫媽媽叫她去去世的夫人廂房跪下認錯。她聽不得廂房兩個字。”門氏說起來，便有些添油加醋。

“為什麽認錯？”老太太奇道。

“姑娘要躺一會兒，孫成家的說沒規矩。”門氏道：“要阻擋姑娘，因此就一屁股坐在姑娘的床上！”

楚老夫人神情淡淡的，只是眼睛有點冷。

她想起了自己的計劃，正是因為三丫頭的庶女身份，她才把腦筋動到了她頭上的，若是雲婷雲清那兩個嫡出的，恐怕老爺子不同意……但是既然定了。今後就不能任由下人這樣欺負她了！不然……一個楚家下人都看不起的小姐，還有什麽用！

門氏還在繼續的說著：“您知道孫成家的叫去世的夫人怎麽叫？叫原配大夫人！”

楚老夫人聽了之後也怔了怔。驀地臉沈了。

“原配大夫人！這是提醒誰呢？說新夫人不是原配？還大夫人，什麽叫大夫人，難道咱們現在的夫人，竟是二夫人？”門氏搖著頭：“奴婢猛聽了，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麽好！”

楚老夫人冷冷的道：“你說那些丫鬟全都跟著去了？”

門氏心中暗喜，知道說到了老太太的痛處，老太太動怒了。依然是順著剛剛的表情說下去，好像並沒有特別的說這些話一般，點點頭：“是啊。那個蓮子，哭的好像是死了……”

她笑著輕輕的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：“瞧我這張嘴。”顯得還有些輕松，一再的表示著，這件事她只是說說，真的和她沒什麽關系的。

打完了接著輕聲道：“蓮子哭的好像是她親娘怎麽了一樣，老夫人，那時候……”門氏猶豫起來，偷眼看了看楚老夫人。見她沒有阻止，便道：“那時候大爺寵愛去世的夫人，您也是為了讓大爺放心，才把當家的事交給她。多少人到您這邊說，那夫人叫婆子去教養三姑娘，那婆子在三姑娘那邊無法無天，您都看在大爺的面上。給夫人留臉面。可現在夫人去世了，她的人還……還不知道收斂。而且還對新夫人無禮！對三姑娘更是一點沒當主子看。”

楚老夫人沈著臉沒說話。

門氏道：“老太太，這些人對三姑娘這樣。也就罷了，可要是不給新夫人立威的機會，今後連新夫人都看不到眼裏……”

楚老夫人還是沒說話，神情慢慢的也變淡了，不在那麽明顯的沈著臉，門氏知道自己話說到這裏已經夠了，於是便輕輕的道：“老夫人，您歇會兒，奴婢給您捶捶腿。”

楚老夫人道：“你也去歇著吧，一把年紀的也累了，叫丫鬟進來伺候……不管怎麽著，都明日再說吧。”

“是，謝謝老夫人體恤。”門氏說著，轉身輕輕出去，叫丫鬟進來給楚老夫人捶腿。

門氏走出了院門，遙遙的看了一眼死去的夫人楚雲氏的院子冷笑了一聲。

楚雲氏死了之後，大爺楚南才換了個上房院，如今和新夫人楚高氏住在新院子裏，老院子裏住著楚雲氏生前身邊伺候的人，雖然新夫人進門到現在已經半年多了，可是進門之後一直忙碌，還沒時間管這些，那些人依然住在院中。

門氏看了好久，直到身後跟的粗使丫鬟不安的咳嗽一聲，她才轉身回去了。

不錯，孫成家的得罪了她，雖然表面上兩人並沒有什麽不對付，甚至門氏在眾人面前見到孫成家的還要客氣很多，但是，這些門氏只能容忍到楚雲氏死那一天，楚雲氏一死，孫成家的靠山到了，她便有了收拾孫成家的的心了。

原因很簡單，老太太當家的時候，門氏在內宅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，誰見了她不是瑟瑟發抖垂手退到一旁？內宅的事情，哪一件不是要經過她的手？那時候她每月收的孝敬銀子，也有百八十兩。

可楚雲氏一來，仗著大爺的寵愛，用了些手段搶當家的位置，老太太不願意兒子夾在中間為難，於是松了手，楚雲氏當了家。

一人得道雞犬升天，自此門氏就沒有在楚雲氏那裏得到一點好處，她的差事剝的幹幹凈凈，直接把她就和老太太一樣架空了，並且很快的扔到了一邊。而她以前的那些差事，很大一部分落到了這個孫成家的手裏。

她從高高的雲端落到了地上，摔得青鼻腫臉的，雖然府裏的下人看在她依然是老太太身邊的貼身婆子，對她依然敬重，可敬重能當銀子花嗎？從每個月幾十兩有時候能上百兩的掙銀子，到現在只能領那幹巴巴一兩八貫月錢，她能不難受嗎？看著以前都是自己的銀子，現在全都變成了孫成家的，她能不把那楚雲氏和孫成家的恨到骨子裏嗎？

不過她聰明，知道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，自己跟在老太太身邊，老太太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，但是反過來，自己的脾性老太太何嘗不是摸得一清二楚？因此一直隱忍，在楚雲氏活著的時候，沒說過一句不得體的話。

就是到了楚雲氏最後這幾年，因為不生子，楚雲氏的氣焰萎靡了下去，反過來討好老太太，老太太沒發話，門氏便也一直隱忍著。

而今天說了，是因為楚雲氏死了，也是因為她知道，老太太也忍到頭了！為了提高三姑娘的威信，有心要收拾楚雲氏的舊人了！此時三姑娘那邊出的這件事，簡直就是給老太太最好的借口！

門氏已經預感到，接下來的時間，府裏下人的日子可能會不太好過，不過，怎麽樣這把火也燒不到自己身上……

……

這一夜，府裏外表看很安靜祥和。大部分的人都安靜的睡下了，只有老太太這邊，依然的忙碌，老太太年紀雖然比大家都大，但是精神頭竟然比大家都好，晚上將新夫人楚高氏叫去了，一直說到了很晚很晚。

第二天，楚恪綺起身，呆坐了一會兒，懶懶散散的穿衣裳洗漱，蓮子進來伺候的，昨天照看好了孫成家的之後，她就回來了，一回來，自然而然的是她身邊第一的大丫鬟，青果又不知道被擠到哪裏去了。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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